高山不朽,流水不腐
可惜,我们为什么不绕到它们的后面去看看呢?是什么在托着这张青春亮丽的面孔
是什么在背后哼哼哧哧地收留着繁华世界里所不容的黑暗与垃圾?你只要简单地想想,就会明白有多少人前的光彩夺目就有多少人后的黯然失色
因此任何城市拥有了繁华的同时也拥有了繁华背后
那条自称为是护城的河已经被蟑螂与老鼠快乐地命名为它们的迪斯尼乐园了
两边狭窄的弄堂里再也没有什么酒香与会转弯的风轻易造访了,虽然也有不甘心命运的某间矮小的房子,在前面的经济浪潮的感染下,也弄成了个门面,却依然寒酸的像个戴了一顶拣来的礼帽的乞丐,更无端地凭添了些滑稽来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那些你滴在你头顶上的水,原来是来自楼上人家的某条横空出世的没有拧干水的短裤
四十年,时间流失,风雨沧桑,我从一个费解妙龄走到了人生的近暮,在这起震动伏繁重跋山涉水的长久功夫中,几何苦楚与创伤、灾害与反抗,都被我麻痹平凡的精神所唾弃
但令我迷惑的是,干什么这件小事却像蛰伏的蛇一律静静地冬眠在我的回顾深处
大概十天半月,大概三年五载,它老是毫无征候地遽然从我的脑际里蹦出来,让我手足无措
日蚀月消,故事的简直情节在功夫的轮转中慢慢朦胧暗淡,而故事的究竟却越来越明显,它在我的脑际里多数次地复印和表现
我的眼光穿梭稳重的功夫帐蓬,穿梭阴森森的夜色,看到东丰家的八仙桌上热气慢慢荒凉、冷却的菜肴,看到东丰爹苦楚无助的愁云和在黑黑暗一闪一闪的卷烟的亮光,看到东丰制止的馋相和从口角流出的唾津
面对两亿年前的枫叶化石,我的感动更多来自理性的想象和参悟
两亿年前的枫叶化石绝对不同于歌声和音乐,它给予心灵的刺激不在感觉,不在直觉,而在于对理性的呼唤、对自我的审视和对时间的想象与崇敬
看似为一片枫叶化石感动,实质上是在为那片枫叶在两亿年的时间里存在下来的形体与意味感动,为生命的悠久和短暂感动
想象力让我先是看见那片枫叶在两亿年前的一棵枫的枝头颤抖,飘零,继而被镶嵌在了一块铁青或赭红的岩石里
接着,我看见了那棵枫头巅的蓝天和白云
我不明白,是什么力量将一片飘落的枫叶“刻”入岩石保存了下来
我不明白,除了我,是否还有人让目光在那片枫叶上停留
我甚至听见两亿年前的枫叶在说话
她对我说了两亿年前的水,两亿年前的光,两亿年前的天空和两亿年前她有过的娇艳
是啊,壮年人的分别里,没有太多将来方长,有的不过后会无期,咱们究竟没辙做到与时间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