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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8 14:45  浏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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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像前仍旧排满很多人了

    一律地,没有一部分冲破这完备的部队

    走到你那洁身自好的青玉雕像前,黛玉侧身而坐,该当是听到《国花亭》此后的悲伤画面

    每部分走往日,放下那一朵花,让它在你的脚边,装饰你的墓表,同声也做出花冢,当侬今葬花人笑痴时渐渐低吟,这寰球,真的难以完备长久城市不舍,长久城市辨别

    

    风过了,草就生了,是春天来了吗?满山的黄叶报告我春天还远远未到,不过我迷迷糊糊地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春天来了,我也抽芽了

    我兢兢业业地将脑壳探出地面,摸索一下有没有伤害

    我的见地总归有限,即使没有差错的激动与鼓励,我绝不敢独立地到达这个寰球,咱们从来都在设想寰球是那么优美、宁靖,可当咱们真实到达这个寰球的功夫,创造狂风雨也与咱们一齐来了寰球没咱们畏缩的那么槽糕,却也没有咱们向往得那般优美

    咱们接收实际吧!过程一番抵挡和反抗,咱们协调了,哪怕是薄弱的,低能的,毫无威严地,只为讨乞一块立足之地,修生育息

    咱们替换着架子守着天涯,酣睡一夜,等落日挂上天涯,咱们就齐哗哗地醒来,再齐哗哗地探出面去,看咱们之中的某一个会不会变成被天主眷顾的倒霉儿

    天际昏暗沉的,寒风固然不大打到脸上也发觉有些疼,微弱的医用口罩挂在脸上,衣着一件黄大氅,两手伸进棉衣的衣袖里往返的踱着步

    出入村口的车辆来了,她们赶快从棉袄衣袖里抽动手,表示车辆停下

    本村的车辆备案不妨出入,外路的车辆一致遏止风行

    

      逝去的无法再回,在世的更需珍惜

    

    />        一半是生米,一半是熟饭  那时我23岁,许燕20岁,正是“自以为是、不以为然”的年纪

    由于姑姑,许燕认识了我,一个深山旮旯里写诗的苦闷青年,她就给我来信

    我们在信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大谈理想、信念、爱情、友谊,孤独、苦闷等等,每封信都在10多页以上

      许燕是一个在本地小有名气的女作者,14岁就在《少年文艺》上发表小说《大雁学飞》

    17岁时,一篇《野河滩的男人》让她名扬三晋,每年的地区创作会议,必邀她出席

    许多人崇拜她,羡慕她,把她当成心中的偶象,就连在老山前线自卫还击的未城籍战士,也爬在“猫耳洞”里给她写信

      许燕的父亲在县文化馆工作,他年轻时才华横溢,深得作家马烽、束为的赏识

    但因为写作,19岁即被打成右派

    虽然没有开除公职,但几十年来倍受压抑

    平反后,他主持创办了一份叫《魏风》的文学杂志,扶持奖掖文学青年

    他希望女儿继承他的志向,成为一名卓有成就的作家

    但许燕盛名之下,压力很大

    我们在信上倾诉各自的苦闷,好象几辈子难逢的知己

      通信半年后,许燕力邀我到未城去

    “中条山下,黄河岸边”,多么诱人、充满诗意的地方啊,许燕说:“来吧,带上你所有的作品,我帮你找事做,帮你推荐发表作品

    让我们并肩比翼齐飞!”我兴奋之极,于是辞掉在家乡小学的代课生涯,去未城姑姑家,会见虽未谋面但神交已久的许燕

      七月流火,热浪灼人

    我身背黄布包,脚蹬帆布鞋,风尘仆仆地行走在通往黄河渡口的河滩上,脸上落了一层黄色的粉尘

    盛夏的黄河滩,到处是大片大片碧绿的庄稼,花生、大豆,还有金黄的向日葵,一望无际

    田野似乎发出“吱吱”的响声,使寂静的黄河滩更显得辽阔、空旷

    从灵宝西闫下车,我要从这里走到大禹渡,然后坐船过黄河,直奔未城

    那里不但有姑姑,还有许燕,能给我的命运带来转机的挚友

      “扑出、扑出”,脚踩在黄河滩柔软的沙上,干急走不快

    放眼望去,前面一条隐隐的白带,黄河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招唤着,我的心为之激动不已

    刚才那个看瓜的老头说,这里距离渡口只有七、八里,但走起来,是那么遥远

    只见脚步动弹,不见距离缩短

    我只有耐着性子,迈动着双脚,走啊,走

    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坐上机帆船,渡过了黄河

      太阳把最后的光芒投射在黄河里,河面上燃烧起来了

    一群水鸟在远处的水面上上下翻飞,嘎吱惊叫

    黄河好象并不混浊,倒象是青灰的浓稠的油脂一般

    多么开阔的黄河啊,让我这个第一次走出大山的人,惊诧不已

      机帆船靠岸了,人们或步行,或骑自行车,或坐拖拉机,陆续都走了

    我一个人背着包,慢慢走上大坡

    上了大坡又走了一段路,这时我已经很困乏了,两条腿机械地轮换着,正在寻思要不要张口让别人用自行车带我一段,忽然听见两个声音同时喊:“幽兰--幽兰--”,听到这声音,我笑了

    前面两辆自行车飞奔而来,那是姑姑和许燕,双双骑着自行车来接我

      朋友见面,很是激动,我和许燕不好意思地互相打量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看我一身打扮,姑姑戏称我是“黄山来的姑娘”,这是一部当时正在热播的电影名字,我不好意思地笑了

    三人在路边吃了一顿西瓜,然后我坐在许燕的车后座,向县城进发

    许燕长得小巧玲珑,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前面用发卡高高地隆起,脚上穿着一双红皮鞋,鞋跟足有两寸高,这给她增加了不少高度

    眉宇间透着一股机警凌厉之气

    相比之下,我就显得太朴实太老帽了

      这一夜,我就宿在许燕的住处,我们聊了一个通宵

    许燕是县志办的临时人员,她来这里有一年多了,主要任务是打字

    县志办设在县博物馆院内,这地方非常幽静,除了几名工作人员,整天难见外人

    许燕的房间很大,桌子上放着一部铅字打印机,两个文件柜装满各种文史资料,还有一些文学名著,如《静静的顿河》、《猎人笔记》等

    真是一个理想的读书写作的地方,令我羡慕不已

    但许燕却说这里是“青灯古佛殿”,工作枯燥乏味之极

      初来乍到,我俩有说不完的话题

    童年故事、故乡黄河滩的风土人情,成长过程的点点滴滴,还有她的对象徐有志,她接触过的男女,都成了我俩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话题

    我也给她讲我的历史,上学的经历、在农村艰苦劳动等等

    但时间一长,我有些厌倦了

    我来这里,是来谋生存求发展的,不是来穷聊的

    但许燕抓住我,好象抓住了一个俘虏,她滔滔不绝给我讲述小时候的故事,讲县城里爱慕她的男女青年,讲她和对象谈恋爱的详细过程,模拟他们在小河边、田埂上说的话,甚至他对她唱的“塞北的雪”,都要向我重复几遍

    有时候我实在瞌睡的不行,她却把我拽醒来,听她说话

    看得出,这个少年得志的小才女是太寂寞了

    她需要倾诉,而我只是她倾诉苦闷的一个良好倾听者

    许燕说,她有许多朋友,有的在广播局,有的在幼儿园

    但她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她只和我有共同语言

      许燕爸笔名“花明”,取“柳暗花明”之意,我称他“许伯伯”

    许伯伯很和善,他个子不高,戴一顶鸭舌帽,眉宇间透出一股刚毅之气

    他每天忙着组稿、编印刊物,回复文学青年的来信

    他对我非常好,在我没来之前,他就到姑姑家询问我的情况,给我写信,鼓励我克服困难,坚持创作,并在《魏风》上发表我的诗歌

    我来了之后,他对我更是关怀有加,劝我不要着急,好好熟悉一下环境,再说找工作,还把我的作品推荐到《河东文学》去发表

    我对许伯伯充满着深深的崇敬和感激

    他以为我和许燕在一起,可以更好地切磋学习写作的事

    岂不知我俩在一起,从不谈写作

      县文化馆离县志办不远,我们有时到文化馆和许伯伯一起吃饭

    剩下的时间就是在一起穷聊

    整整一个多月时间,我和许燕过着一种颠狂的生活

      姑姑在县电影院工作,三个孩子都小,她每天忙得脚不点地,顾不上管我

    有时,姑姑做好了饭,来叫我回去吃,但许燕不让我走

    有一次,姑姑包好了饺子,下到锅里来叫我回去吃,她急着上班

    但许燕拉住我,不让走

    等我回去后,饺子已烂成一锅粥

    几次三番下来,姑姑也有点烦燥了

      我们两人毫无规律地生活着,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有时就是上街买些饼干,回来嚼嚼充饥

    还有一次,实在没钱了,我俩就把屋子里翻遍,终于翻出一堆钢蹦,用纸盒托着上街换西瓜吃

    又有一次,我俩去邮东西,完了之后还剩几张邮票,许燕和营业员熟悉,通过她把邮票换成人民币,拿到街上买油糕吃

    许燕对姑姑说:“把幽兰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吧

    ”对叔叔,许燕又说:“我和幽兰一起探讨写作,你不用萦心

    ”这样两头不透气,大人根本不知道我俩在一起干些什么

      除了闲聊,我俩还经常出去寻找刺激,用许燕的话说是“体验生活”

    我们到电影院、会堂看电影,看戏,借机观察人物

    时间一长,严重干扰了许燕的工作,她的案头就堆满了许多要打印的资料

    有一次,县志办主任来要材料,许燕说,还没打出来

    主任批评了她,许燕不服气,还当场顶嘴

    看在许伯伯的面子上,主任没有发作

    过后许燕又向我诉说她的苦闷:写作写不下去,读书感觉不新鲜,工作乏味,日子过得太无聊

    而这时的我,生计无着,寄人篱下,当务之急是找一份工作,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比起我的苦闷来,许燕的只能算是酒足饭饱之后的闲愁

    何况,有许多是她自找的呢

      许燕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每当我俩到影剧院去看电影、看戏时,许燕就故意打扮得与众不同,招蜂惹蝶

    她故意把嘴唇涂的血红,这在当时的小城,还是新鲜事;她把头发梳得高高的,穿着无袖低领小褂,手摇一把粉红小扇,很是吸引人

    我跟随其后,整个就是一个陪衬

    坐在戏园子里,有许多后生瞅她,或者嘁嘁喳喳议论

    许燕就会猛然回头,大声斥骂道:“瞅什么瞅?八点子!”八点子是未城骂人的话,意思是神经蛋,脑子不够数的意思

    她的声音之大,引起许多人关注

    每当这时,我就感觉很不好意思,好象所有的光都聚在我俩身上

    而许燕大气磅礡,根本不在乎,人越多注意她,她越高兴

    如果谁有意挤她了,她就大声骂道:“做巴子哩?”这话很粗野,与她雍容的打扮和小巧玲珑的身姿绝不相称,令我吃惊

    这时我就很尴尬,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有一次,地区少年管教所组织少年犯来未城演出

    一个晚上,许燕进进出出,都很活跃

    她坐在第一排,故意摇着小扇子,和那个唱主角的少年犯对媚眼

    那个少年犯,长得非常帅气,样子象现在的青春偶象陆毅

    他大概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八成也发现了许燕对他有意,唱着唱着都走神了

    期间,趁少年犯出来上厕所之机,许燕避开看管人员,大胆上去和他攀谈,问清他的家庭住址、因为什么犯罪、狱中生活等等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第二天,许燕就让我和她一起去永济那个少年犯的家,打听情况

    我有点不愿意,但许燕说,“姐姐你23岁了,还没有对象

    这个少年犯看起来多帅气,又多才多艺,他因寻衅滋事被劳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咱们现在趁他在难中关心他一下,他就会感恩的,对你产生好感

    若是你能和他处成对象,不也是一件大好事吗?”我觉得这样很荒唐,但吃不住许燕的软磨硬缠,就同意和她一起去了

      我们对许伯伯说,回阳城老家住两天,对姑姑又说我到许燕家玩去了

    我们在许燕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坐火车绕大半个中条山,来到永济县城,又一路拐弯抹角打听着少年犯所在的香镇吴村

    村人们给我们指点,那就是少年犯的家

    我们装扮成地区报社的记者,询问少年犯的思想性格,成长经历,重点是想问清人家有无对象

    但他母亲和妹妹对我们很戒备,很冷淡

    不友好的目光在我们身上乱投

    我们问一句,她们不答,反倒一个劲反问我们,问这干啥哩?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许燕不死心

    又婉转找到他的邻居家打听,邻居说,少年犯有一个女朋友,就在同村,他被劳教后,女孩子还在等他

    又感叹现在象这样的女孩子不多见等等

    一听说少年犯有对象了,我们俩就象霜打的茄子,十分泄气

    是夜,我俩宿在镇上唯一的一个旅店,旅店很脏,被褥、床单都不敢细看,我和许燕闭着眼躺下

    刚住进,电就没了

    我们喊店家点蜡

    灯影摇曳,蚊虫叮咬,还不敢开窗,糊糊涂涂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许燕还要去打听,我说算了,不要让村人看我们是傻瓜

    这一次出行,花掉我从家里带来的不多的一点钱,使我很紧张了一阵子

      县志办的生活很单调,个人干个人的事,上班下班无人管

    时间一长,无所事事的日子就让人发急,许伯伯到处为我找工作,交通局,教育局、文化局都跑遍了,我和许燕之间的通信、我写的诗文,都成了敲门砖

    但一番奔忙后,终是没有结果

      秋天开学了,我终于找到一份教书的事

    许伯伯的同学是县教育局的副局长,通过副局长,我到一个镇上中学代课

    姑姑和副局长,还有许燕一起把我送到学校

    我对这地方很满意,一间小屋,一床一桌一椅

    学校四周是田野,院墙到处是豁口,翻过墙就到田里了

    东面不远处就是中条山,烟笼雾罩

    这里距县城将近70华里,坐车需要6毛钱

    许燕不明白我对这个只有一个邮电所的小镇就满意,她说换了她,一天也待不下去,只有我知道为什么

    说实在的,我想离开她,静静地思考一下自己的出路,这样无穷无尽地泡下去,实在有违我的初衷

    再一个,我不想距离县城过近,那样经常要打扰亲友,会使我心不安

    许燕对我不错,但朋友太亲近了容易产生间隙,没有距离就没有美

    凭直觉,我明白我和许燕不属于一个根系,她不仅要做一个语言的巨人,还是一个行动的巨人

    而我,用她的话说,深山里的一只笨鸟罢了

      我到小镇教书后,许燕一有空就去

    我见了她,真有点怵,躲也躲不过

      这天是星期日,我和许燕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比较愉快的假日

    当我俩谈了很久以后,她忽然忧忧地说:“我越来越觉得,我们之间缺点什么

    ”“缺点什么?”“缺一个可以谈得来的男子汉

    我们虽然无所不谈,却总觉得有点单调

    男子汉的观察角度、思维方式都和我们不同,如果能和他们交谈,将会丰富我们的性格

    ”“那给张贤亮、给张承志写信吧

    ”当时正是二张火爆的时候

    “去你的!人家拿一个严肃的哲学问题,就把你吓回去了

    我是说如果能在我们周围发现一个程度相当的男子

    ”“那你去发现呀

    ”不久,许燕就发现了一个

      十月的一天,许燕带着县里的青年摄影家来学校看我

    这之前,她曾经对我说:“幽兰,我今天给你瞅了一个对象,哎呀,长的绝了,他是咱县的青年摄影家,名叫高亚平,他办的照相馆在全县属头一家,还经常在地区报上发图片,很有才气呢

    无论是长相或是气质都绝对盖帽

    怎样?接触接触?”我抿嘴一笑,根本不当一回事

    因为许燕总是大包大揽,几次为我找对象,都是假大空

    我没来未城前,她已经在《山西青年》的征婚广告里,给我介绍了一个南阳的小伙子

    互通一封信后,我俩无疾而终

    后来去看那个少年犯,又说是为我找对象

    我才不信她的鬼话呢

    但也不便戳破,权当好玩而已

    事实上每次都是她看上某个男青年了,就拿我说事

      高亚平是个相当潇洒的男子,高高的个头,头发蓬松,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股艺术家的气质

    许燕和几个女孩子经常让他给她们拍照

    我当时一看高的形象,就根本没有参与的意识

    对于不可能的事,我是不会动心的

    但可看得出,许燕当时对高已经是动心了,她的感情在未婚夫徐有志和高亚平之间动摇,但慑于家人和舆论的压力,最后又回到原来的轨道

    至于打着为我找对象的旗号,很快就戳破了

      10月中旬的一天,许燕和高亚平带了一大堆照片来到学校,让我给照片题词

      我们玩了整整一天,眼看天黑了,许燕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心里嘀嘀咕咕,怎么办?撵她吧,也不好意思

    最后许燕竟说,我们仨不睡了,聊一夜吧

    天已经很晚了,我不想惊动学校任何人,让他们走,已不可能

    就只好聊,时至半夜,我实在困极了,第二天还有课,就靠着小床朝墙的一面睡下了

    天明一觉醒来,发现他俩也挤在小床上

    第二天,支应他们吃了早饭,又给他们买了车票,送到车站,才把他们打发走

    但这一天,据说他们没有回县城

    以后许燕又带着她的崇拜者来我这里玩过几次

    这事让姑姑知道了,姑姑很着急

    她说:“你在这里是学校啊,你是一名教师啊,要注意影响啊

    许燕来这里,耽搁你上课不说,还带一个男孩子在这里过夜,这叫怎么回事?她爸要是知道了,不打死她才怪

    你爹妈把你交给我,我要对你负责任

    现在找一份工作容易吗?你不能和许燕这样混下去了

    ”我说,我不好意思说她,再说她也不听我的,还说我是土老帽,观念不行

    姑姑就亲自去找许燕谈,说,幽兰找一份工作不容易,你们是好朋友,希望你不要打扰她

    为此,得罪了许燕

    过后有几次,许燕恶狠狠地对我说:“我要有一把手枪,先把你姑枪毙了,她不让你和我来往,我恨死了她

    ”  许燕的对象叫徐有志,在河北某部当连长,其时正上着军校,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娃娃亲,他比许燕大了五岁,他非常爱许燕

    许燕曾经一度想和高谈恋爱,但碍于徐有志的威严,到底没敢放肆

    许燕和高中间有过怎样的感情纠缠,后来怎样中断,我都不知道

    许燕也很爱徐有志,但远水不解近渴

    她是一个女作家,感情生活不能出现空白

    因此她有意无意总在寻找着知己

    后来为这件事,徐有志还不明就里,责备我不关心许燕

    他说:“燕,她小,不懂事

    你是姐姐,为什么不劝劝她?”我感到很委屈,心想,你是太不了解恋人的禀性了

    但这种事又解释不清,我给他写信说:“这件事起缘于许燕,结束于许燕,欢乐和痛苦都属于她,于我无关

    ”但徐有志还是认为,我有责任

      我到小镇教书不久,许燕就辞了县志办的工作

    她是那么决绝,说不干就撂下了

    随后她到我所在的学校住了半个多月

    许燕来我处的时候,就是我的末日来临

    她让我整天陪着她吃饭,陪她上厕所,陪着她写小说,又让我当评论员,说她写得好,她说我讽刺她,说不好她又说我诬蔑她

    简直让我无所适从,让我没有一刻安宁

    备不成课,教不成书

    她无聊时,就一会把衣服穿上,一会儿又脱了,一会儿描眉画眼,一会儿又擦掉

    一会儿把头发高高梳起,一会儿又梳成平头

    有一天,她说要写作,不能让人打扰

    我就得轻手轻脚,不敢弄出一点声响

    就这也不行,一会儿说我打断她思路了,一会儿说我破坏她情绪了,弄得我哭笑不得

    许燕没有工作了,住在文化馆她爸爸的里间,父女俩互不理睬

    她觉得快要闷死了,一来这里就不愿回去

      我的房间很小,她整天偎在床上,把我的被褥弄乱,吃东西随便扔果皮,刷牙时把沫子吐得满地

    一会儿要吃饼干,让我去给她买,一会儿又想吃西瓜了

    一边吃着我的东西,一边说我小气

    一边参照我的日记,一边说我的日记没意思

    我真受不了这个贵族味十足的娇小姐!她自己静不下心来写东西,却怨天怨地

    看在许伯伯的份上,我不想和她闹不愉快

    但我一味的迁让,又使她更加肆无忌惮

      许燕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处境

    我那时每月只有46元的工资,吃饭,穿衣,路费,人情往来,什么都在内

    她可不管你怎样,伙上的饭她不想吃,逼我上街给她买香槟喝,买麻花吃

    有时伸出一只小手来,硬给我要钱

    给少了吧,不好意思,多了吧,实在没有,让我好做难

    她在这里闹着,严重影响了我的教书生涯

    我千哄万哄,才把她送回去

      当我俩回到文化馆时,许伯伯黑丧着脸,只简单地和我说了几句话,而和许燕一语不搭

    屋子里的空气是凝固的,静止不动的

    这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赶快跑!”我俩都清楚明白故障出在哪里

    第二天一早,我试图拿想好的话去解劝许伯伯:“许燕整天呆在屋子里,是写不出什么好东西的

    她这一段时间情绪很不好,希望你不要给她施加任何压力

    不要提写作二字

    她才20岁,以后有的是时间

    现在只要好好生活,有了工作,心情愉快了,不愁写不出好东西

    ”但许伯伯的一番话,使我无言以对了

    许伯伯说:“她太任性了,找一份工作多不容易,凭我的老脸,人家才让她去县志办的

    说是干几年,逢着机会,就可以转正

    但现在她辞了,让我给人家怎么解释?她写不出东西,我不逼她,她可以边读书,边积累,只要是正儿八经来啊

    但你看她整天疯疯颠颠,不务正业,我永远没法原谅她

    ”许燕的悲剧是一个“神童”的悲剧,小小得志,少年出名,人们都把她推到一个高度,不写是不行的,而写吧,又有多少可写的呢?  新年快到的时候,许燕忽然提出,她要结婚

    她说也许结婚能给她带来新的激情

    于是父母也满足她的意愿

    一方面是当地风俗,村子里象她这么大的姑娘都出嫁了,另一方面是徐有志年令也确实不小了

    许伯伯开始忙着给女儿置办嫁妆,买大立柜,买沙发,买电视机,请人纳被子,连厨师都请好了,日子订在农历腊月十三

    当日子越来越近的时候,许燕又忽然说,她不想结了

    她亲自去给媒人退话,给爱人写信解释,弄得不亦乐乎

    这下把许伯伯气个半死

    他是个很要面子的好人,半辈子没有过过事情,现在给爱女置办婚嫁,许多老友都跃跃欲试,要前去庆贺

    现在怎么给人家说呢?许燕私下里给我说的理由是,现在一结婚,明年这时就挺个大肚子,她就没有自由了

    “你想,哼,我正是享受青春快乐的时候,一结婚不是完了么?”  许燕苗条的身段,苍白的脸色,纤纤的玉手,令人不由得“可怜见儿”

    她也很会利用女性的优势,达到她要达到的目的

    图书馆的管理员杨林,也是许燕的崇拜者

    有一天,我们突然发现了图书馆这个宝库

    许燕要借书,杨林自然同意

    但我们去借书,不是一本一本借,而是论捆的

    杨林文化水平低,不会整理书,他不是按类别而是按书本的大小,把果树栽培、科学养猪等书和世界名著捆在一起

    这天我和许燕意外地从借得的两捆书里发现了《简爱》、《一个世纪儿的忏悔》、《红与黑》、《茶花女》、《悲惨世界》《包法利夫人》、《木匠小史》等书,我们高兴得要死

    饿着肚子缩在县志办那间偏僻的房子里读书

    我们一天没出门了,渴了喝凉水,饿了啃饼干

    我们争着看《一个世纪儿的忏悔》,许燕说,“咱们轮流读吧

    ”我先读,读到口干舌燥,眼花燎乱,最后眼睛实在受不了了,把许燕也读渴睡了

    等她睡着了,我又悄悄读

    最后眼睛实在不行了,才做罢

      在辞工作的前夕,许燕让我帮助她把已打印好的资料用自行车带走

    天黑时分,我们用自行车推着两大捆子书稿,到文化馆,把书稿一张张毁掉

    许伯伯到地区开会去了,只有我们俩

    我有点害怕,说,可惜了,这都是你的成绩

    但她说,我不准备在这儿干了,不能把打印好的书稿留给这些昏蛋

    就这样,我们把书稿全毁掉了

      我和许燕从生活习惯到接物待人,处处不相同

    我性格绵善,逆来顺受,总是与人为善,而许燕好斗,尖刻,凌厉,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生活上,我比较简单,而她繁复,要求甚多

    我们在一起,就象两个民族的大融合,格斗,撕杀,我虽然喜欢她的竞争精神,但不喜欢她的刻薄

       我现在想来,许燕那时可能很痛苦,只是我不能理解罢了

    她在给我的信写道:“幽兰,你别总对我抱一种偏见,把我看成是一个有恃无恐的的小姐,我有我的难处,只是由于某种心理,我不愿意对你倾诉罢了

    父亲的“阵地”长居下去不是办法,丈夫的“壁垒”是梦中的楼阁,我目前的处境还不如你

    回到家里,没有一个能谈得来的人,何况,我们村里只剩下我一个大闺女了

    孤独和寂寞不难想象;在县城住闲,比莎菲女士还有无聊的多

    不上街,不接触人,看书没兴趣,生活一踏糊涂;给有志写信吧,不在一起,没有新的内容,有多少可谈的呢?只能一天天地混日子

    从来不敢考虑,明天我干什么?似乎一切都没有着落,心里还牵扯着那么多恼人的事儿

    幽兰,作为一个朋友,你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在你的眼里,我轻松得象一只小燕子,其实不然啊

    有时候,我闷得慌了,就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想方设法寻点零食,充实充实空虚的心灵

    要么就到院子里哄邻居家的琳琳玩儿

    小孩儿有小孩家的乐趣,我和她逗不上两句,她就不耐烦地哭闹开了,这时我便无趣地又回到屋子里,把自己软禁起来

    象我这个年令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快乐的时期,可我怎么也快活不起来

    满脑子的“白色恐怖”--白色的屋子、白色的书本、白色的纸张、白色的遥远的情思、白色的雾一样的梦

    

    

    

    

    

    唉--常常是一声接一声的喟然长叹;啊--难过的时日真让人想哭想笑想喊想叫;空虚而又沉重的灵魂使我没有一丝一毫恋爱大自然的情趣

    春天的生机跟我无缘,管他什么花红柳绿,我懒得去观赏

    你是一个可悲的浪漫主义者,生活不象你采摘路边的蒲公英一样容易,你在诗里尽情地向往,可我的小说总是沉重的不能结尾

    遥远的爱情也只能增加我写信的负担

    明天我该干什么,我不知道……”  许燕孤独,所以她缠人,对我的依恋很深

    这种友谊已成为一条绞索,我在极力躲避着

      这一年7月,许燕来到距我10多里的陌南镇打短工--在乡政府文化站,为乡政府写新闻

    或者说,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吃西瓜的地方

    许燕是县里小有名气的女作者,她凭这一点去“招摇撞骗”是比较容易的,她很擅于此道,充分利用自身的优势

    经一个崇拜者的力荐,她得到该乡书记的赏识,来这里工作

    她很善于指挥一切,调动一切,来的这天,前呼后拥

    一辆嘉陵摩托把她的东西、一应物件带来,有几个男女朋友相送

    刚好这一天,县委书记来该乡调研,乡里安排的非常隆重

    许燕也趁机面见了书记

    她希望通过做一点实际的贡献,作为跳进县委通讯组的资本

    其实写新闻,只不过是捎带,她的本意是体验生活,尤其是感情生活

      许燕在陌南待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原因是她和推荐她的李乐之间产生了麻烦,她在李乐房间里哭哭笑笑,弄到不可收拾

    我说,感情到了这步程度,看来你只有离开了

    但许燕还死不承认,说她痛苦还是因为写作

      8月份,许燕到部队上结婚去了

    临走时,她把我的日记、我俩之间的信件,还有我的诗稿,全部卷包而去

    她说,我将来肯定是名人,我不能让你写我,毁坏我的光辉形象

      许伯伯病了,一发现就是晚期肝癌

    到西安等大地方游历一圈后,回到老家阳城

    得知这消息,我痛苦万分

    我请了三天假,到阳城老家看望伯伯

    许伯伯瘦了,疼痛使他的脸变形

    他忍着痛苦,勉强对我笑了笑

    长期的饥饱劳困,还有许燕的使气任性,都是他发病的诱因

    看着许伯伯,我心里很难过

    我为他洗漱,端饭送水,尽到一点自己的心

    这样一个好人,就这样忍受着极度的痛苦,一点一点离我们而去

    许燕夫妇也到部队上回来了,她怀孕了,妊娠反映严重

    皱眉频鼻,一付不耐烦的样子

    对于父亲的病,她似乎并不十分难过,只唠叨自己如何难受

    她还邀我到她的新房观光

      许伯伯去世后,我又去了几次许燕的家,但姨姨和弟弟见了我都很冷淡

    我和许燕的关系也就彻底疏远了

    我不知许燕对姨姨是怎么说我的,反正一家人见了我很冷淡

    她或许以为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在我快要调回家乡的时候,我在街上见到许燕夫妇

    许燕到县委去了,徐有志抱着一个男孩,那男孩是那么可爱,令我心旌摇荡

    我那时只顾着奔波,为工作,还谈不上生孩子

    所以我羡慕她

    我上前打招呼,徐有志很冷淡

    我很受伤

    我觉得我没有对不起许燕的地方

    即使我对她说,我受不了你啦

    那也是确实被逼无奈

    从这次起,我下定决心不再去找她,不再祈求和好

      二十年,又是一代人了

    我和许燕都进入中年,对很多事的理解当宽泛、宽容得多了

    我经常想起许燕

    现在我倒很能理解她当时的怪诞行为

    所谓,青春反叛,中年回归

    正是这样

    在青春时期,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段叛逆行为

    只是许燕表现得突出罢了

    听说,许燕后来还当上了县政协委员

    我想,以她的性格,她是决不会平庸的,她一定能取得应有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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