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下雨的下午,梅芳走了
子敬在她的文章中写道:“她很会择日而行
天些许阴沉,时而刮起毛毛细雨
……她走了,走在秋天的一场秋雨之后,走在寒意初至的天空
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无法猜想她最后的抵达,但愿那是一个她希望的去处,一处安静如水,温美如花的精致的去处
”
对于马,我先天有一种望而却步的敬畏,但是我从不拒绝驰骋,甚至在哭闹里强烈地表达着我对驰骋的愿望
但是我太小,小到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体格跨上一匹最小的马
外公只好选择了这只年迈的温顺的公羊作为我人生的第一匹座骑
不需要鞍子,也不需要缰绳,在公羊刀子般尖利的脊背上,我死死抓住它脖颈里卷曲的毛发,我的颤抖穿透羊的全身,在草地上水一样漫延
很多年后,我还在想象,那只公羊干瘦的四肢,是如何支撑着我,在露水已经被阳光蒸发的草地上,在外公紧随其后的扶持和吆喝下,走过了整整一个夏天
那只公羊,先是惊恐地躲避,直到我被外公抱上去,两腿紧紧夹住它的腹部,它才不得不在咩咩的慌乱的叫声里,接受自己作为一匹马的设定
真实的情况是,我比它惊恐和慌乱
骑在它的身上,我的模样一定很狼狈
其实,征服者和被征服者,谁比谁更能镇定自若呢?
我去过两次荷叶坪
一次是去年九月里,另一次,是在整整两个月前
因为陌生,所以一切想象都是合理而夸张的
我琢磨着这个地方可能是什么样子,或者不是什么样子
像一个小学生面对生字所表现的惶恐,我不知道我将与她获得什么样的沟通
反倒是去了之后,看到那明媚而自然的山山水水,我突然就觉着一切想法的多余
她就那么不动声色地进入了我的记忆
一些秘密绵延传递,它们渐渐深入我的心底
但每一次回来之后,我总是重新恢复了临去前的惶恐
因为一切似乎熟悉了,但一切仿佛都还再度陌生着
私下里与记忆的重逢,总是让人既惊奇又感叹
“我是去年4月28日第一次去荷叶坪的
当时的情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想它们是我此生中最隆重的记忆了
我记得,山上白雪茫茫
雪那么洁白,太阳光照在雪上,照在一大片一大片树林子、困阔的高山草原上,银光闪耀着,仿佛把心里潜伏好久的东西都照亮了
真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 是这种一见之下的倾心使她义无返顾了
景区的运作很快就进入了实施阶段
在2003年前半年所有的设施都是零状态、所有外地人对景点都没有任何印象的情况下,在不到20个月的时间里,通过在省城媒体的一系列包装运作,荷叶坪似乎已有成为晋西北一颗旅游明珠的趋势
而这一切,不能不说,与一个叫任琳的女性有关
一天一天,她爬山涉水,甚至一次次只身穿越林海,攀上峰顶寻找景点
在山上的危险不说,仅仅是无数次从省城到景区的旅途劳顿,已经无法言表
这一幕让屋顶的大人们看在眼里,他们除了大声喝彩外,更多的是惊讶
他们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赤手空拳抓住一只大鸟
于是,在那个缺少娱乐的年代,在那个相对闭塞的乡村,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这一“壮举”就成了大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孩子的眼中,我也因此成了“英雄”
快傍晚的时候,母亲烧了一锅水让我和妹妹洗澡
这是洗去旧年不干净的东西的意思,希望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父亲从祖先的墓地拜祭回来,还要拜祭每家每户都供奉的司命等各路神仙
这是规矩,在我们乡村世世代代都不曾改变